文图 | 李积廷
母亲已九十多岁，由我们兄妹几家轮流照顾。因我爱人在外地给孩子家带小孩，所以，轮到我家时，照顾母亲的任务就落在我身上。母亲的兴趣爱好不多，过去热衷于看抗日电视剧，最近几年特别喜欢打扑克牌。而我虽对打牌不感兴趣，但为了让老人高兴，便几乎每天都要拿出约两小时来，陪老母亲一起打扑克。
打扑克牌本是四个人的游戏，而家里仅有我娘俩，只能一对一。问题来了，不仅牌太多不好拿，而且打起来很容易猜到对方的牌，于是，每次洗好牌后，就随机拿出一部分放起来，这样既方便拿牌又带有一定的悬念。
别看娘这么大年纪了，打扑克的水平可不低，经验非常丰富，和我对打的结果往往是胜多负少，本想着要让着娘，不承想既使不遗余力，也很难赢她老人家。娘赢了后特别兴奋，常挂在口头上的话是：“想赢老娘，你还嫩着呢！” 是的，我承认，在打扑克方面，我真不是娘的对手。作为我来说，过去一心扑在工作上，几十年来从未摸过牌，且对打牌毫无兴趣。打牌的故事那是发生在年少时代了，当时打的主要是“争上游”和“50k”，如今我有空闲了，便重操旧业，打的还是这两个传统项目，这也是娘的强项，她凭借多年的实践经验，加上浓厚的兴趣，赢我是在情理之中。
在和娘一起打牌中，我的牌技逐渐有了进步，兴趣也慢慢培养出来了。近一两年，局面悄悄地发生了变化，进入了拉锯式的胶着状态，牌场上旗鼓相当，轮流着输赢，与过去一边倒相比，游戏变得更有意思了。于是，娘不禁感叹道：“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，就像咱们村一样。”这让我想起了我村的位置，在历史上由于河水经常泛滥，导致河水多次改道，有时经过村东，有时经过村西，直到上游修起了水库，我村便固定成了河东。娘的比方倒是贴切，一方面，道出了输赢轮换的状况，同时也预示着将要出现另一个局面。
这个客观的现实局面就是：娘越来越不容易赢我了。主要原因不是牌技，而是随着娘的年纪越来越大，大脑的功能也渐渐衰退或老化，反映迟钝了，时常出错或遗忘。有时不遵循游戏规则，有时不按套路出牌，有时力不从心。那天她忽然感叹道：“我是老糊涂了，不会打牌了。”听到此话，又看到她输牌时惆怅的表情，我不禁一阵心酸。于是，我决定一定要让娘多赢我，以增强她的自信和快乐。如今和娘打牌时，我总是让着她，想法故意输给她。一般情况下，开始两局让她先赢，中间轮流赢，但让她多赢，最后一局一定让她赢，带着胜利的微笑，高高兴兴收场。
为了让娘知道她赢得多，常采用纸笔划“正”字记录，谁赢一局就划一道杠，每次娘总是比我多赢几笔。为了直观评比，有时还采用实物奖励法，如糖块、桔子和花生等，谁赢一局，就在其身边放上一个，最后总结时一目了然。每当我看到娘赢了后乐的像个孩子一样，我也很开心，有时装着认输、服了的样子，有时给她鼓掌、喝彩、点赞，于是她更神气了。
娘打牌时还有不少语录：如：“赢得起，也要输得起，又输不了宅子地，别太当回事了。” “一手好牌你得会出，就像炒菜一样，得讲究火候和调配。” “巧妇难作无米炊，没有好牌很难赢” “不要高兴的太早了，不到最后还说不上谁输谁赢呢！”等，这些话虽朴实，但很有道理，听了很受启发。 其实，和娘打牌在输赢上真的无所谓，重要的是通过打牌能使老人活跃大脑思维，延缓痴呆，并能带来充实和快乐，只要老人家开心，我多输几回又何妨。
和老母亲一起打扑克，我感到很幸运，也是很幸福的事情，母亲作为“90”后的老人，身体很硬朗，生活能自理，还有兴趣爱好，不仅让我很省心，也使我乐在其中。陪娘打牌也是我尽孝的一种方式，一种机会。我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持续的更长，有更多的时间培伴在母亲身旁。
你养我长大，我陪你变老。虽然我不能留住母亲渐老的脚步，但我却能做到在他老人家晚年的时光里，尽量让她生活的更幸福，更快乐，包括物质上的享受，以及陪伴她打扑克等精神上的愉悦。
作者简介：李积廷，山东省费县实验中学原副校长，高级教师，现居济南。山东省优秀教师，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，其作品在《山东文学》《安徽文学》《老年教育》《中国乡村》《文学百花苑》《奔流》《当代散文》《河南科技报》 《齐鲁晚报》等报刊杂志、《当代散文家美文日历》及多家网络上发表，多篇文章在全国征文大赛中获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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